01.
“被误解是表达者的宿命”。
之前,李荣浩就因为一档叫《中国好声音》的节目被人误解了。
在一期节目中,他作为导师,给自己的战队成员李凡一选择了一首名为《你的酒馆为我打了烊》的网络歌曲。
演唱环节,李凡一表现不赖,李荣浩大赞“好听”,不料遭致网友攻击,网友痛批其推崇“网络神曲”。
处在风口浪尖的李荣浩愤怒发文,表达了自己的观点。
他说,“不是诞生在网络环境下的歌曲就不是好歌曲”,“音乐无好坏之分”,“山珍海味不一定好,酸辣土豆丝也不一定low”。
其实关于观点,李荣浩在节目里和对网友的评论回应中已经说的很全面了,但他还是花时间写了一条长长的微博,像是补充说明。
《午夜凶铃》的原著作者铃木光司曾经讲道,“如果你说花美,就会有人说‘也有不美的花’。
预想到会有这种抱怨,于是只好写‘既有美丽的花也有不美的花。这已经是废话了。
让所有人都认同的文字称不上表达。表达需要勇气。”
乐评人耳帝也赞许了李荣浩的这种勇气。
他认为表达者不应该害怕攻击而变得谨小慎微、滴水不漏,越是严谨,表达的生命力与扩散体量便死去一层。
他进一步强化了李荣浩的观点。“如今人们对于网络歌曲与出身网络的歌手存在偏见与过分贬低的情况,希望大家不要有音乐鄙视链以及听歌的优越感”;
“听歌听出优越感,是一种自我愚弄”。
原来,网友的群嘲,源自于一个叫做“音乐圈鄙视链”的东西。
“鄙视链”其实是网络社会中反映出的一种自我感觉良好,而瞧不起他人的现象。
“鄙视”像条食物链,是个绕不开的怪圈。在这个怪圈中,每一个人,都在链条的最末端。
在传媒行业里,做电影的看不起做电视剧的,做电视剧的又看不起做节目的,做节目的谁都看不起。
在音乐领域里,古典看不起摇滚,摇滚看不起流行,流行看不起说唱,说唱谁都看不起。
久而久之,听音乐的人,好像也形成了这种畸形的、不健康的观念。
听独立音乐的看不起听大众流行乐的,听大众流行乐的又痛斥听网络歌曲的人的审美品位。
02.
究竟从什么时候开始,听音乐需要问出处了呢?我们真的需要对一件这么私人的事情作出“高下”的判断吗?
就像耳帝老师说的,“听歌听出优越感,是一种自我愚弄”。这也是一种病态心理。
这种病态的心理仿佛随时随地在对他者说,“我好,你坏!我优,你劣!我高级,你低俗!我核心,你边缘!”
这些词汇本身就透露出强烈的不平等姿态,仿佛每个毛孔都散发出一种“相轻”的意识。人和人始终都处于天平的两端,好似不同才能显示个性。
而这种“不同”,往往是为了逃避“趋同”作出的一种应激反应。
我们拿自己的喜好当宝贝,我们需要一些东西来证明自己的优越感。
我们拒绝“从众”,很多时候不是因为“众”不好,它的好坏我们甚至无法从专业上作出判断,但我们盲目作出了审判。
我们潜意识认为,“网络歌曲等于low”、“听摇滚的人很叛逆”、“听民谣的人太矫情”、“看艺术片的人都是文青”……
我们都病了。
我们为了保有那么一点点生而为人的“特殊性”,开始剑走偏锋了。
我们在听音乐的时候,常常听到的一个观点是:
“他的歌这么好听,好希望他红,希望他被更多人听到,但又不希望他太红,不想和别人分享他”。
这句话用来形容过很多过去所谓“小众”的音乐人,许巍、赵雷……
这句话背后隐藏了一个信息——我真的不想变得和他们一样。
人们急于找到同类,好让自己显得没有那么孤单,但又惧怕变得和别人一样。矛盾的地方也就在于此了。
《乐队的夏天》首播那天,刚好是北京麦田音乐节开唱的第一天。新裤子登台唱了一首歌后,主场彭磊“安抚”他们的乐迷:
“今晚《乐夏》开播,你们可以不用看。因为,你们在10年前,就已经开始听新裤子了”!
话音刚落,底下的乐迷雀跃不已,开始尽情pogo,大喊“新裤子牛逼”!
彭磊太知道自己的乐迷在想什么了。他在照顾“老粉儿”的情绪——“你们早在十年前就发现我们乐队的好了,你们好棒,和其他人不一样,这是一件值得小小骄傲一下的事情”。
刘欢老师曾在《歌手》里讲过,“没有任何一种音乐是因为被更少人听到而更有价值”。
小众不代表一定好听。同样的,大众不一定就代表不好听。
音乐存在的价值,往往是一种更私人化的价值。
创作者聪明地回收自己的遗憾、美好与错误,将他们锻造加工成古灵精怪的、闪着光的真挚情感,用音符倾倒出来。我们听进耳朵,按图索骥,尝试走进他的内心迷宫,也走进自己的内心迷宫。
现在却有人告诉我,因为路径不同,就要鹬蚌相争。
不求惺惺相惜,至少不要随便相轻。
03.
“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其实是一种老生常谈了,我更愿意讲讲情感的力量。
人有时候需要找到一点赖以生存下去的力量,这种力量是情感。情感可以源自绘画,源自音乐,源自电影。
可以是这些类别里的任意一种风格,任意一种审美。
如果一定要高下立判甚至产生鄙视,这本身就是在作恶。你剥夺了他人共情的能力,劫持了他人的精神家园。
何况,大多数时候,我们需要一点“虚构”,需要在“虚构”里团圆。音乐可以让我们短暂团圆,多做一分钟同类。
《少年派的奇幻漂流》上映以前,李安接受访问,聊到了一个叫做“咆哮的欲望”的东西。他认为,电影的秘密可以讲,生活的秘密不可说。
他讲:
“没有一个真心诚意的交流,生活是很空虚的,人生是荒谬的。
深层交流不能明讲,只有靠艺术,靠电影,靠这些虚幻的东西,假设的东西,在里面交流,你才会感觉没有那么孤单,没有那么无助”。
这很像是现代人习惯用的一种交流方式。不存在无缘无故的信任,因为这会让我们感到不安。
我们总是要寻找到一个依托,来进行一场“自我暴露”。
这种暴露,会是通过艺术,通过音乐。
人类以心换心,怎么会有高低贵贱之分呢?这时候,最重要的往往是同理心和共情能力。
所以,音乐不仅不应该存在鄙视链,这样门类的艺术反而应当是加深人与人之间情感粘结的沟通桥梁。
真实生活是水上浮木、梦幻泡影,审美意识如果真的可以作为自身区别于他人的那一丁点独特性,尊重这种合理存在吧。
如果你在一个人的内心转动,倾听他,你听到的其实是音乐。就像,紫霞仙子去到至尊宝心里,听到了《一生所爱》;
黄伟文写《最佳损友》,找了和杨千嬅同年同月同日生的Eric Kwok来作曲,又找了杨千嬅的老友陈奕迅来演唱。
每个人都是一颗星球,让它们慢慢旋转,彼此轻轻撞击,产生的东西,就是音乐,诗歌,绘画,摄影,文学,电影……
星球作为个体或许很孤单,但它们合力碰撞出来的东西,让我们“见好”。
让我们去了解他人,怀有最大的宽容,不带预设,保持好奇,用平等的心,与对方一起坐在世界面前。
不论我们试图在音乐中通往何处,总之,五花八门的品类和迷宫一样的内心世界,最相匹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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