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年前的一个夜晚，
揭阳普宁市水利局干部
郑某瑶一家三口被杀，一人受重伤。
凶手作案后“漂白”身份，音讯全无。
血案发生后，
揭阳警方一直没有放弃对案件的侦查。
谁能想到，凶手
一个成了低保困难户，
一个成了身价千万的大老板
通过警方艰难的寻踪觅迹，
2名凶手最终落网，
并被揭阳市中级法院一审判处死刑。
五口之家飞来横祸
上世纪八十年代，普宁市流沙东市场小商品交易市场非常活跃。在这个市场附近住着郑某瑶一家，故事就发生在这个不幸的家庭里。
郑某瑶是当地水利部门工作人员，其妻子在流沙东市场经营服装生意，两人育有3个儿女，大女儿郑某萍、二女儿郑某琼、小儿子郑某青，儿女们有时会在母亲的服装店里帮忙看店。
1990年10月29日9时许，在看店的郑某萍怎么也等不到母亲过来交接班，而等她回到家推开半掩的大门时，眼前的一切让她如掉冰窟：家里到处都是血迹，父亲倒在地上，母亲、弟弟、妹妹也都倒在血泊里一动不动。
在震惊和绝望中，郑某萍报了警，警方第一时间赶到现场勘查。郑某萍的父亲、母亲和弟弟均当场死亡，不幸中的万幸，其妹妹郑某琼重伤经抢救脱离了生命危险。苏醒后，郑某琼回忆，其父母和弟弟是被“大海哥”和另外一名年轻男子下手杀害的。
据今年42岁的郑某琼介绍，1990年10月28日下午，读小学的她放学回到母亲店里后，其母亲告诉她有2个生意伙伴从天津市过来，当晚要在其家吃饭。“以往我会留在店里看店，那晚因有客人要来家里吃饭，我就跟姐姐交换了一下，接着就回家了。”
把郑某萍留在店里看店后，其母亲便带着2个孩子回家做饭招待客人。吃过晚饭，郑某琼回到自己的房间写作业。她万万没想到，无妄之灾正在慢慢靠近。“吃完饭一个小时左右，我就听到客厅里有吵架声和摔东西的声音。我跑出来后发现那2个人在厨房里抓着我妈妈打。”郑某琼回忆道。
据郑某琼介绍，来其家吃饭的2个客人一个叫张某海，“我们都叫他‘大海哥’，是我父母的生意伙伴，郑家人都认识他。”另一个是张某海的朋友。在她走出房间看见母亲和弟弟被打时，她本能地推开阳台门喊救命。“在这个过程中，张某海把我拉了回来，并把我的手反绑在后面。”
时年13岁的郑某琼根本不是张某海的对手。“我很清晰地记得，他拿了一个铁锥从我的太阳穴附近插进去。后面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郑某琼说。
家里发生的这一切，郑某琼的父亲全然不知。原来，吃完饭喝茶时，张某海提出要购买一批黄金首饰，让郑某琼的父亲去找熟人拿样品过来看。郑某琼的父亲外出回到家后觉察到异常，但还没来得及反应，也被张某海和其朋友残忍杀害了。
2名凶手在杀害了郑某琼的父母和弟弟后，抢走了郑父带回来的一包金戒指，还翻箱倒柜把其他值钱的东西也拿走了。
次日，准备上学的郑某萍迟迟等不到母亲来服装店交接班，回到家才发现出事了。
一枚血指纹锁真凶
经现场勘查走访，结合郑某琼苏醒后提供的信息，警方将犯罪嫌疑人锁定为天津籍的张某海及与其同行的一名男子。同时，警方在现场主卧门板上提取到一枚血指纹。
带着血指纹，办案民警立即启程赶往天津市。经大量走访并在天津警方协助下，民警了解到张某海系天津某微电机厂一名保卫人员，案发前其向单位请假称与朋友崔某岚一起去广东。通过比对，警方亦确定案发现场的这枚血指纹正是张某海的。
崔某岚的身份信息很快也被警方获取。该2人畏罪潜逃后，虽然民警多次前往天津侦查走访，但收效甚微。
2005年，普宁市公安局将张某海、崔某岚上网追逃，但其一直没有“触网”。
杀人嫌疑人逍遥法外，死者公道得不到伸张，这起案件一直扎在办案民警心里。近30年来，当年负责侦办该案的民警逐渐退休，新的警员接过这根“接力棒”，想尽办法继续追查。
“漂白”身份拮据度日
普宁市“1990·10·28”郑某瑶一家被害案久侦未破，引起了公安部、广东省公安厅领导高度关注。2017年9月，全省公安机关开展疑难命案积案攻坚行动，省公安厅刑侦局将该案列为全省重点攻坚的首批命案积案。随即，揭阳、普宁两级公安机关调整充实办案力量，抽调精干警力组成专案组重启对该案的侦查。
由于犯罪嫌疑人案发后如人间蒸发般，其很可能已“漂白”身份远走他乡，这是专案侦查首先面临的挑战。为此，专案组邀请案发当年参与办案的民警座谈，深入了解案情。从残缺不全的案卷和当年参与办案民警的回忆中，专案组民警列出了28个重点问题，后分赴普宁市案发现场和天津市寻找答案。
此时，警方经深入调查一张当年遗留下来的张某海的模糊照片发现，照片上的张某海与吉林省辽源市一名叫“张某河”的人相似，且张某海的兄弟和姐夫经常去辽源市探亲访友。种种迹象表明，“张某河”极有可能就是张某海“漂白”身份后的新身份。
2017年10月15日，揭阳市公安局刑侦支队大要案件侦查大队大队长李静波率员奔赴天津市，并与当地警方开展深入侦查。同年10月20日，专案组转战吉林省。10月23日，专案组在辽源市西安区将“张某河”抓获。经比对，“张某河”就是张某海。
当被押回揭阳市公安局见到郑某琼时，张某海竟瘫倒在座位上。原来，张某海与崔某岚杀害郑某瑶一家后，以为郑某琼也死了。杀人后，张某海到处逃窜，随后为“漂白”身份买了个“张某河”的身份证。
张某海指认作案现场。欧汉华 摄
据警方介绍，张某海作案后逃到辽源市，与当地一名女矿工同居。20余年来，他不敢结婚，也不敢生孩子，生怕连累他人。张某海的生活过得相当拮据，在当地靠做小买卖为生，还申请了低保困难户。
到案时身家逾千万
随着张某海的归案，专案组民警心中的大石落下了一半。然而，另外一个挑战很快又到了专案组面前：张某海到案后拒不交代作案事实，他将所有罪责都推卸给了同伙崔某岚。但张某海交代的作案经过漏洞百出，显然不是真相。警方明白，只有将崔某岚抓获归案，才能完整还原案件真相。
随后，民警对崔某岚的社会关系进行全面分析摸排，发现河北省大成县的程某与崔某岚很相似。2018年2月10日，李静波率领专案组到河北省甄别程某身份，发现程某虽形似崔某岚，实则不是。2月13日，农历腊月28日，专案组无功而返。
当年春节后，专案组民警又马不停蹄收集崔某岚的相关信息，最终了解到其案发当年到过深圳市。于是，专案组将深圳市定为追捕崔某岚的重要战场，并查清了其居住地为东莞市常平镇某小区某房，与一崔姓女士经常来往。但警方随后发现该房已人去楼空，线索再度中断。
同年3月20日，专案组几经周折找到崔女士。随后，民警从崔女士处得知崔某岚已化名“仁俊雄”。
崔某岚（中）在深圳落网。警方供图
后经进一步侦查，警方发现“仁俊雄”在深圳市和东莞市各有一套房，现居住在深圳市龙岗区，还经营着2家医疗器械公司，身家逾1000万元。
同年3月22日，崔某岚被捉拿归案。
钱被骗光顿生恶念
到案后，崔某岚交代了29年前的作案经过。作案的起因，竟是张某海因买到假金首饰被骗光了钱。
当年，张某海与崔某岚相约到深圳“捞金”。到深圳后，崔某岚带着张某海在东门古玩大街玩耍时，张某海用携带的数千元现金买了金首饰，事后却发现所购金饰均是假的。
随后，该2人便商量怎么把损失的钱“赚”回来，并最终把目光投向了张某海在普宁市的生意伙伴郑某瑶。商量好后，他们坐车来到普宁市。下车后，他们在前往郑某瑶家的路上买了铁锤放在挎包里。
到郑某瑶家后，张某海表示想买些黄金饰品，郑某瑶便出门找人拿样品。郑某瑶离开后，张某海和崔某岚同时起身，对尚在家中的母子三人下手。郑某瑶回来后，也很快遇害。
作案后，张某海和崔某岚将郑某瑶带回的黄金饰品拿走，并翻箱倒柜把其他值钱的东西洗劫一空。在将身上带血迹的衣服换掉后，他们离开了现场。
2018年8月1日和8月23日，揭阳市检察院分别向揭阳市中级法院提起公诉。揭阳市中级法院经审理认为，崔某岚供述的作案经过与法医检验及分析结果等能相互印证，与郑某琼的陈述也相互印证，其供述更符合客观情况。
2018年10月31日，揭阳市中级法院一审判处张某海、崔某岚死刑，该2名罪犯均提出上诉。目前，该案已提交广东省高级法院审理。
来源：广东刑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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