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过风咽过沙浪子无钱逛酒家

一九八八年,我做过半月的行者,孙悟空的那种。当时,袋里就五毛钱,一只书包,一件毛线,发誓这辈子从此浪迹天涯,再不回来。

我是从胜昔桥上的火车,买了票,五毛已悉数用完。火车“哒哒哒”响了一夜,我猜想应该到天涯海角了,下了车,才知只是到了湘潭。

我漫无目的的走着,身无分文,只剩下梦想——我要当作家。

饮过风咽过沙浪子无钱逛酒家

 

走啊走啊,我到了一个叫易俗河的地方,碰到了一个叫唐金平的人,他的父亲死了,母亲改嫁了,年纪和我差不多大小,喂了几条猪,没有规模,算不得养猪专业户。他收留了我,给我做了葱花鸡蛋汤。这一夜,我们睡一张床,我们聊到半夜,我告诉他,我大学没考上,我要当作家。我在他家一住就三天,为了报答,我也跟他拿那种单轮的推车去买过饲料,我弄清楚了,这个地方叫易俗河镇飞龙乡双行组。

三天后,我与唐挥手再见,从此再没有联系过。

饮过风咽过沙浪子无钱逛酒家

 

流浪的日子,吃饭是个大问题,我始终撕不开面子去乞讨,尽管已经饥肠辘辘,只是硬挺着。

运气来了 ,有一户人家“老”了人,正做道场。当中一块白布,书“当大事”三个字,两个拉二胡的,拉着《西游记》的插曲,一个拉板音,一个拉尖音,拉得妖活。

我不敢说话,怕露马脚。饭点吃饭,没人理我。

二天后,死人要出殡了,我没法混了,只得继续赶路,谢谢死人。

死人的事,不是天天都有,而我却要一日三餐,没办法,我正式开始乞讨,我告诉他们,我没有考上大学,我的理想是当作家,现在我是在体验生活。

他们并不关心我的词,只知道,眼前这个眉清目秀的后生,迫切需要帮助。

没钱了,我就去唱词,然后他们给我钱,一毛,两毛。

有一次,一位大叔正睡午觉,我去敲他的门。门开了,大叔认真地听我讲完,给了二毛钱,一点愠色也没有。

我总计在湘潭呆了约半个月,期间除了赶路、记录所见所闻所感,也练诸如一指禅、铁布衫之类的功夫,因为我知道,象我这样的,身体绝不能有事。

曾经,我是一名行者!

忽然,有一天,我想娘了,嚎啕大哭起来,就攒路费回了家——湘潭至湘乡一块二。

我出门在外半个月,母亲在家哭了半个月——母亲一见到我,一把将我抱住,生怕我再走掉。

“我饮过风,咽过沙

浪子无钱逛酒家

问琵琶,谁人画

不再春风如寒鸦”

谢谢曾经帮助过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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