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林外史王冕主要事件详细,远离官场避祸济南

时知县说:“这有什么难的?我找人去约,他听见是老师您赏识,自然是喜出望外了。”说完辞别了危素,回到衙门,差翟买办去约王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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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素与时仁

翟买办飞奔到乡下,到秦老家,邀王冕过来,把这事一五一十向王冕说了。

王冕说:“请你回复县老爷,说我王冕是一介农夫,不敢求见。”

翟买办变了脸色说:“老爷拿帖子请人,谁敢不去!况且这件事是我照顾你的,要不然,老爷如何得知你会画花?按理说,见了老爷你该重重的谢我才是!为什么到你这里,茶也不见你的一杯,还推三阻四,不肯去见,这是什么道理?叫我如何去回复老爷!难道老爷一县之主,还叫不动一个百姓吗?”

王冕说:“头翁,你有所不知。假如我犯了事,老爷拿票子传我,我怎敢不去!如今将贴来请,应该是不逼迫我的意思了,我不愿意去,老爷也可以体谅。”

翟买办说:“你这说的都是什么话!票子传着倒要去,帖子请着倒不去,这不是不识抬举吗?”

秦老也劝他说:“王相公,老爷拿帖子请你,自然是好意,你就同亲家走一回吧。自古道,‘灭门的知县’,你和他拗什么?”

王冕说:“秦老爹!头翁不知,你是听见我说过的。不见那段干木(战国时人,魏文侯请他做官,他跳墙跑掉以示清高)、泄柳(春秋时人,鲁穆公请他做官,他关门不见以抬高身价)的故事吗?我是不愿意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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绘画天才王冕的画

翟买办说:“你这是给我出难题,让我回去拿什么话回老爷?”

秦老说:“这确实是两难。去的话,王相公不肯;不去的话,亲家又难回话。我现在有个办法,亲家回县里,不要说王相公不肯,只说他抱病在家,不能就来,过几天好了就来。”

彼此争论了一番。秦老准备晚饭给翟买办吃了,又叫王冕称了三钱二分银子,送给翟买办做差钱,才答应回去回复了知县。

知县心想:“这王冕哪是害什么病!可能是这姓翟的,狐假虎威,把他恐吓了一场。他从没见过官府的人,害怕得不敢来。老师把这个人托给我,我如果不叫来,老师会说我办事不力。不如我自己下乡去拜见他,他看见是给他脸面,而不是难为他,自然就大着胆子见我了。”

第二天一早,知县就带了八个军牢(为官府服役的卫兵),翟买办扶着轿子,下乡去了。乡里人听见锣响,一个个扶老携幼,挤着来看。轿子来到王冕家门口,只见七八间草屋,一扇白板门紧紧关着。翟买办赶紧去敲门,敲了一会,里面出来一个老婆婆,拄着拐杖,说:“不在家。从清早就牵牛出去了,还没回来。”

翟买办说:“老爷亲自在这儿传你家儿子说话,怎么慢斯条理的!快说在哪里,我好去传!”那婆婆说:“真的不在家,我不知道在哪里。”说完,进去关了门。

翟买办跪在轿前,回禀知县说:“王冕不在家,请老爷龙驾到公馆里略坐一坐,小的再去传。”

知县扶着轿子,到王冕家屋后来。午后横七竖八几棱窄田埂,远远的一面大塘,塘边栽满了榆树、桑树。塘边是一望无际的几顷田地,又有一座山,虽不很大,却青葱,树木堆满山上。知县正走着,看见远远有个牧童,倒骑着水牛,从山嘴边转了过来。

翟买办赶上去问道:“秦小二汉,你看见隔壁的王老大牵了牛在哪里饮水呢?”

小二说:“王大叔吗?他在二十里外的王家集亲家家吃酒去了。这牛就是他的,让我替他赶了回来。”

翟买办禀了知县,知县变了脸色。说:“既然如此,不必进公馆了!即刻回衙门去吧!”时知县此时心中十分恼怒,本想立刻差人拿了王冕来责惩一番,又怕危老师说他暴躁,先忍一口气回去,再慢慢向老师说明此人不识抬举,再处置他也不迟。知县走了。

王冕并没有远行,这时回家来了。秦老过来抱怨他,说:“你刚才也太执意了。他是一县之主,你怎能这样怠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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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老与王冕

王冕说:“老爹请坐,我告诉你。时知县倚杖着危素的势力,在这里酷吏小民,无所不为。这样的人,我为什么要结交他?但他这次回去,肯定会给危素说。危素恼羞成怒,恐怕要和我计较起来。现在我要辞别老爹,收拾行李,到别的地方去躲几天。只是母亲在家,放心不下。”

他母亲说:“我儿啊,你历年卖诗卖画,我也积聚下三五十两银子,不愁没有柴米。我虽然年老了,但没什么病,你放心出去躲些日子不妨事。你又没有犯罪,难道官府还来拿你的母亲吗?”

秦老说:“说的也有道理。况且你埋没在这乡村里,虽有才学,谁又能认得你呢?这次到大城市去走走,或者走出一些什么遇合也不一定。你母亲的事,包在我身上,我替你扶持便是了。”王冕拜谢了秦老,秦老取了些酒肴来替王冕送行。

第二天五更,王冕起来收拾行李。吃了早饭,王冕拜辞了母亲,又拜了秦老两拜,母子洒泪分手。王冕穿上麻鞋,背上行李,秦老手提一个小白灯笼,一直送到村口,洒泪而别。秦老手拿灯笼,站着看着他走,走得看不见了才回去。

王冕一路风餐露宿,来到了山东济南府。这个地方虽然是近北的省份,却也是人物富庶,房舍稠密。王冕到了这个地方,盘缠也用尽了。就租了个小庵门面屋,卖卜测字,也画画贴在那里,卖给过往的人。每日问卜卖画,倒也忙忙碌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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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卜卖画

弹指间过了半年光景,济南府里有几个俗财主,也爱王冕的画,时常来买,又自己不来,叫几个粗鲁的小厮来,动不动大呼小叫,闹得王冕不得安稳。王冕心里不耐烦,就画了一条大牛贴在那里,又题几句诗在上面,暗含讽刺。也担心会落下口舌,正思虑着搬一个地方。

一天清早,他刚坐在那里,看见许多男女哭哭啼啼,从街上走过。有挑着锅,也有箩担内挑着孩子的,一个个面黄肌瘦,衣衫褴褛。过去一阵,又是一阵,把街上都塞满了。问了原因,原来是黄河决堤了,沿岸的州县,田舍房屋都被湮没了。这些都是逃荒的百姓,官府又不管,只得四散自己逃生。王冕见到这个光景,叹了一口气说:“河水北流,天下自此将大乱了,我还在这里干什么!”把自己的一些碎银和行李收拾好了,赶紧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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